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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汇报

第二十章 汇报

从“夜袭城堡”事件发生时算起,已经过了十多天。连同邦在内的自由骑士团一行已顺利抵达终点——杜松尔特城剑士行会。而此刻,邦与巴萨卡正在会长办公室内与萨鲁尔·耶蒙密谈。一头金发的凡尔纳重新套上了铁头盔,如门神一般挡在门口,禁止任何人靠近。另一边,同去救人的露琪亚则带着自由骑士团的小朋友到城中散心游玩。

至于这些人为何会凑到一起,都还需要从半年前开始说:

当时,因为有库斯娜的引荐,所以枫决定卖个人情,奉送了一个自由骑士团给初出茅庐的辛。在这以后,枫的父亲为了得到野狼佣兵团的相关情报而求助于身为佣兵会长的萨鲁尔。因为对辛身边的杀手妮洛感到好奇,所以萨鲁尔派自己的两名部下——铁盔人凡尔纳与前台服务生露琪亚出差,一方面调查野狼佣兵团,另一方面追踪自由骑士团的行动。

结果,一离开杜松尔特城,自由骑士团就从这对中年男女的视线中消失了——因为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于是两个人就只好专注于搜寻野狼佣兵团的讯息,这便找到了他们的故乡——琪尔斯镇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琪尔斯镇,他们见到了六人将中的一个,尼尔斯特·汉。因为有六人将坐镇,所以他们的行动被迫中止。又由于野狼佣兵团派出了另一个六人将——现已亡故的弗兰德·凯撒前来对萨鲁尔会长施压,这就使得凡尔纳与露琪亚不得不返回大本营,在没有什么实质收获的情况下被迫打消继续调查的念头。

但由于辛的活跃,野狼佣兵团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于是他俩再度行动,一面隐匿自己的行踪,一面不断与枫以及会长交换情报,最终得以在自由骑士团生死存亡之际刀下救人,并将因过度引动魔剑之力而陷入中毒昏迷的辛藏匿起来。同时,枫还给邦抛下了诱饵,而邦也半推半就地加入了追击六人将的行列。

其后,中年四人组再度分头行动,由枫夫妇调查拜火教,凡尔纳夫妇则继续追寻野狼下落。野狼佣兵团是个性质极其特殊的团体,就像是在世界各地都有连锁分店的大产业一般,通过寻常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摸到底细。因而,凡尔纳就把目光放在了六人将身上。

实际上,邦所知道的关于六人将的情报,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凡尔纳的成果,只不过是通过萨鲁尔会长这个中间人传达过去的罢了。

在半年后,原本毫无音讯的自由骑士团突然复出,于是两人立刻追在他们身后赶往拉普多城,同时向会长发信汇报。萨鲁尔也因此通过密信联络枫与邦,雇佣在附近小镇的邦和巴萨卡前往救援。

这便是“恶魔使者”会与人合谋,以及凡尔纳二人会在那么刚好的时候赶往城堡救援的始末。

在办公室内,窗前是办公桌椅,萨鲁尔会长就坐在上面。在办公桌的前面是两条面对并排的长皮沙发,是上个季度刚买的奢侈品。虽然还算得上是新品,可是邦却完全不放在眼里,二郎腿一翘,就整个人靠上去。在沙发的后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张方几,上面摆着花瓶。巴萨卡就搬了一张空的,一屁股坐上去,还没稳当,就听咔嚓一声,四条腿折了三条,好好一张方几瞬间报废。吓了一跳的巴萨卡赶紧跳起来,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寻了个空地,盘腿坐下了。

听了邦的汇报,萨鲁尔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一只手撑在扶手上,顶着脸颊,看上去有些疲劳。“这么说,是那个男人阻止了你?”

邦无所谓地抬了抬胳膊,“是啊,被他偷袭了,结果让第六将跑掉了。”

“那么,六人将的实力如何?”

“一般般吧,就算那老头子尽了全力也只能轻伤我。”

“那是你太过头了吧。”萨鲁尔叹气说,“第三将的年轻人你说他完全不济,第六将的老头子你又嫌他水平低,既然都这样了,你为何不干脆去西大陆闯闯?”

“啰嗦!”邦冷哼一声,直接否决了萨鲁尔的提议。稍微顿了顿,他又说:“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嗯,好的,你可以走了。”萨鲁尔说。

“嗯?”邦皱起了眉头,“喂,你不打算再利用我帮你耗六人将的力气了吗?只不过是一个第六将,应该还有……”

“没了。”萨鲁尔插嘴道:“很遗憾,六人将的排名与实力无关,虽然第一将,第五将与狼王的身份尚且不得而知,但根据已有的情报来看,除了第三将那个年轻人,剩下的三个可都是以前格兰斯王国的将军和贵族。”

“将军?”

“是啊。你是否还记得,这个杜松尔特城曾经是格兰斯王国卡萨其亲王的领地?”

“卡萨其?卡萨其是谁?”

“果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萨鲁尔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背负双手面向窗外,继续说:“十四年前,格兰斯王国战败,上层人物将这过失矛头直指‘自由骑士’,原因就是他杀掉了一员武将,那名武将就是卡萨其,位列亲王。”

“还有这种事啊?”

“当然,在之前的历史里,卡萨其确实是骁勇善战。与他同时期为官,并且齐名的人就是罗伯特·顿。”

“那也不算有多厉害嘛。”

“话不能这么说。”萨鲁尔微微侧了侧头,“将领和佣兵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次,就算罗伯特·顿在武力上败于你手,可他真正的本领还是在于领兵打仗。罗伯特是这样,尼尔斯特和凯撒也是这样。只算一对一的话,或许能成为你的对手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于东大陆上。可一旦让他们手握兵权,成为一军之将,而你却以一人之力强抗,想必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就死于乱刀之下了吧。你这次没能杀死他,那么下次他就必然卷土重来,加倍奉还,面无表情地砍下你的脑袋。掌握败者的生死确实是强者权限,但你务必要记得,一时兴起和放虎归山,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听了这番话后,邦砸了一下嘴,随即起身,丢下一句“真是麻烦,你要是怕事,我再去杀他一次好了,费用另算”后大步离去。巴萨卡也赶紧跳起来,追在邦的身后挤出门去。

萨鲁尔仍是面向窗外,自言自语说:“已经没那么容易了。且不说这三人都是戎马一生的老将,单是那个狼王就不得不谨慎对待啊!能够将三名原将军纳为自己的麾下,这可是个骇人听闻的事实啊。虽然国王驾崩,将军们的确失去了可以辅佐的主人,但这可不意味着他们就需要随便听人吩咐。无论这个狼王是哪路强豪,他真正令人畏惧的能力也绝对不可能是武力。‘恶魔使者’啊,你还太年轻了,如果你不能认识到自己的缺陷,迟早有一天,这个缺陷会成为你自掘坟墓的死穴。”

当邦走出剑士工会的时候,也恰逢辛他们逛街经过。身为带领人的露琪亚一见着邦,就立刻向他点头示意,只不过邦并没回应,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她这号人一样目不斜视,径直往北城门走去。

“为什么你要对那个人这么客气啊,在来的路上也是礼貌不断。”波波瞧着两个人的明显对比,皱起了眉头问。

露琪亚却不因邦的无视而生怨,一边继续带他们走,一边说:“那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正因为他有问鼎天下的实力,才能这般孤傲。”

辛问:“那个人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啦。在东大陆多如星辰的佣兵之中,唯一能够脱颖而出,只手摘取最强佣兵之冠的,可就只有他一个呀。”露琪亚解释说。

“实力不对战过是不能知晓的,只是他的脾气倒是真有王者风范。”妮洛也跟着说道。尽管表面上这般不以为意,但她心里也清楚那个最强佣兵的确不是虚名。虽然和那个“自由骑士”很像,能够隐藏起自己的杀气,使人无法从外表上看出他的实力高低,但是他身体周遭的气场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扭曲。杀手判定对方实力的办法就是感知这种虚无缥缈的气场,听上去很玄乎,可说的白了就是靠直觉。到目前为止,也仅有两人能打破妮洛的直觉感应——一个是辛,另一个则是大前辈“自由骑士”本人。

露琪亚听了妮洛的打趣,微笑着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我们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地逃出生天,可全靠那位在帮着断后呢。”

“断后?还有别的敌人吗?”阿哲问。

“可不是呢!”露琪亚说,“辛小弟在城堡内对战的可是六人将之一,你们可是这十余年来唯一一支敢和野狼佣兵团公然叫板的佣兵团,而且团长还是名声在外。败在小团队上是一个,暴露了自己植入的势力又是一个,不管怎么想,野狼那边都要有来封口的必要吧?万一被你们逃了,并且四处宣扬,那野狼佣兵团的脸可就挂不住了呀。”

波波又说:“但是,我们也没有到处宣扬啊,而且也没听人说相关的话题。如果野狼佣兵团真的将自己的势力植入拉普多城,那现在早该闹翻天了吧。”

露琪亚说:“是的,问题就在这里。当初辛小弟只是为了阻止妮洛妹子而显露了一下自己的全力,就被冠以‘鬼瞳’之名,这是因为野狼佣兵团已经注意到你们的不平凡。而这个外号,也正是他们一直在宣传的。所以,辛小弟之所以会成为人尽皆知的名人,跟野狼佣兵团的努力可分不开关系。”

波波咧了咧嘴:“唔啊——该不会是什么收买的阴招吧,或者让其他佣兵慕名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我就不清楚了。”露琪亚道:“明明之前还没什么大事,却要拼命宣传,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毫无动静。阴谋的味道略重,略重呀。可惜我们并没有卧底,不然就可以知道野狼佣兵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说罢,话题也就进行不下去了。于是每个人都关上话匣,安安静静地跟着露琪亚往前走。库斯娜一直一语不发地跟在最后。和往常相比,今天的库斯娜披挂略显单调,仅有那一身亮银的铠甲,背后的黑色重剑不复存在。

当日在拉普多城中炮弹的时候,波波等人将库斯娜搬到遮雨棚下,那柄重剑就遗留在了原处。原因是谁也搬不动。库斯娜身为女性,就算是兽人,也会有个体重上限。但是那柄剑可是货真价实的重剑,没经过一定的训练或者天神神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拿的动。后来阿哲赶来救人,匆忙之间也就忘了剑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还有人记得,也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取剑。而且,这剑来的容易,丢了库斯娜也不觉得可惜,最多觉得两手空空,有点小小的不适应。

一行人又走了没几步,同样不曾发过一言的戴茜颤巍巍地开了口:“那个……也许……哥哥他……知道点什么……关于……野狼的事……”

一群人惊异回头,吓了戴茜一大跳。

在城墙外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妮洛等人留在城墙边,辛和戴茜则走到空旷的地方交头接耳,神秘的不得了。辛虽然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但无奈是戴茜的要求,只好照办。

确定了自己说话不会被听到后,戴茜说:“谢谢你,帮我报了哥哥的仇。”

“报仇?我有干过这种事吗?”辛挠了挠后脑。

“有的。”戴茜很肯定地说。“在我和哥哥开始逃亡之前,哥哥他曾给过我一张纸条,说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嗯……”辛痛苦地摇着脑袋,努力回想着。

“算了,我想你肯定也忘了。”戴茜轻叹一声,继续说:“之前哥哥曾命令我,叫我不准看,而且也只能给你看。但在来到这杜松尔特城的时候,我就偷偷看了,并且也确定了你所杀死的那个六人将,弗兰德·凯撒就是让哥哥如此痛苦,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一直在说了,我没有杀死他,他是自杀的。”

“不管怎么样,能逼他自杀,也仇也算是你帮我报的。当时我们的约定就是如果你能打败拉普多城的野狼佣兵团,我就将哥哥的秘密告诉你,现在就到了兑现约定的时候了。”说完,戴茜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城墙脚下,阿哲看到戴茜对着辛拉开胸前衣物,顿时脸上一片赤红,一把抓住波波的胳膊,暗暗使劲,一边气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道:“那个臭流氓!到底对戴茜小姐做了什么!可恨啊!可恶啊!”

波波则在一旁痛得怪叫:“好疼好疼好疼好疼!那个是辛干的你掐我干什么!好疼好疼!”

露琪亚也说:“那个,好像是戴茜小妹自愿的嘛。”

“我不认可!辛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得女士的欢心!”

露琪亚再说:“不过,那个是事实啊。”

“求求你,别再说了……”阿哲忽然变了脸,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好吧,你加油哦。”说着,露琪亚笑着伸手拍了拍阿哲的肩膀。

“求求你,继续说吧!”波波也学着阿哲的神态和语言,扭过头来看着他,但眉宇间尽是讥讽之色。

阿哲看了,眼皮一跳,手上更加一分力。顿时一阵惨绝人寰的痛叫声响彻天地。

戴茜伸手从内衣中取出那张已经有些烂的纸条,将它送到辛的手上。辛拆开了一看,满纸的文字,脑袋一阵晕眩。“嗯……这个是文字吗?”

“哈?”戴茜当时就一愣,“你不识字?”

“是啊,完全看不懂!”辛非常自信地说。

“那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你是笨蛋吗!”话音未落,一只粉拳已经敲在了辛的脑壳上。

伸手摸了摸被打疼了的脑袋,辛满脸歉意地说:“就算你这么用力打我,我也还是不认识啊,不然给罗尼看看?”

戴茜轻叹一声,说:“哥哥只让你一个人看纸条,原本是担心野狼佣兵团从中作梗,但是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既然我已经交出了这个秘密,那该如何处理,给什么人看都由你这个团长说了算。”

听到戴茜同意,辛就赶紧跑到城墙边,一边被阿哲抓着领口前后摇晃,一边还不忘把纸条交给妮洛。妮洛接过来,拆开,只扫一眼,面色唰得一下沉了三分。边上的露琪亚惊觉异变,便和波波一起凑近,共阅纸上机密。

与此同时,在某个城堡的走道上,有两个人并排前进。一个是手缠绷带的巨人,罗伯特·顿,另一人则是身披黑色披风,背负金色巨型十字剑的中年人。他们两人一路走来都不曾开过口,两人之间也毫无交流,仿佛都无视了对方的存在一般。

走进一个宽敞的破败大堂后,两个人当即停下脚步,环看四周,除他俩以外,另有三人已经先到了:

双手交叉胸前,身子笔挺地站在断柱前的是一个青年人。他正是当初在佣兵选拔时曾向辛抛出过橄榄枝的人,六人将中位列第三,莫亚·兰斯洛特;

在左边墙角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只顾自己饮酒的老年人。他便是那日在琪尔斯镇废弃矿井基地中退败凡尔纳与露琪亚的绝对强者,位居第四将的尼尔斯特·汉;

最后一个人躲在右边墙角的阴影处,懒散地靠在墙壁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踏入大厅的罗伯特两人,却什么也不说。

同为六人将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人说一句话,也没人做一个动作,但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开始变质。就在这激斗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大厅深处的门被突然打开,伴随着几人转头的同时,一阵威严而又失真的粗旷男声传扬开来:“都到齐了吗?那就开始吧,最后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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